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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燃蜡烛 明己照人

桃瑞斯受邀参与2023年屠妖节发放并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 【摄影:林佳谋】

一根蜡烛如果没有心,就不能燃烧;即使有心,也要点燃,才能发挥功能,照亮黑暗……

三十一岁,进入而立之年,许多人向往拥有自己的事业与独力承担责任的本领。然而,因为身体的残疾,桃瑞斯(Dorisvaran A/L Chandrasakaran)成为了慈济的照顾户。

◎为家忙碌 忽略孩子的成长

四岁时,父亲因心脏病与世长辞,留下母亲和六名孩子;年纪尚小的他对父亲印象模糊。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母亲身兼父职,扛起重担,到附近的工厂工作以维持家计。家庭、事业两头忙,加上丧夫之痛,身心疲累的她忽略了孩子们的成长,特别是他们身体的变化。

中学时代的桃瑞斯身体健壮。可是,在大人疏于看管之下,他常常自己跑去购买汽水等碳酸饮料来喝。十七岁那年的某一天,外婆到访时看到桃瑞斯突然消瘦了许多,伤心地责问母亲没有好好照顾儿子。妈妈解释道:“当时外婆误以为他染上毒品。我带他到诊所检查,才获知他患上糖尿病。”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病况,而且每天都必需施打胰岛素,年轻的桃瑞斯并不以为然,他不但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饮食和注意健康,对于汽水依然爱不释手。

2016年,二十四岁的桃瑞斯随友人到柔佛工作,任职保安人员。由于长期穿着保安皮靴导致脚底皮肤摩擦而长了鸡眼疮,走路时受挤压而疼痛不已。经由医生诊断及切除鸡眼疮之后,给予的药并无法治愈他的伤口。一星期后,他的脚肿胀到连拖鞋也穿不上;面对踏地与步行皆困难的窘状,他只好停职回到蒲种的家休养。

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夜晚,他开始发烧并且感觉呼吸困难,服药之后未见药效,反而愈加严重。他即刻打电话向住在附近的哥哥和朋友求救,之后就陷入晕眩状态;最终被送入沙登政府医院急救。医生检查后发现他的左脚因细菌感染至瘀血发黑、溃烂,甚至发出难闻之味,因此宣判他必需从膝盖处截肢。年轻气盛的他伤心之余,毅然拒绝医生的建议。过后,他便昏迷了。 “也许是发烧后疲倦或是服食药物的关系,我之后便不省人事。”

◎坎坷路途 不慎跌倒成残疾

醒来时,大约已经过了两天。他发现自己在重症监护病房(ICU),处于气管内插管状态,无法说话。当医生翻开他的伤口时,他庆幸自己未曾被截肢;虽然左脚小腿已剩下骨头。原来医生为他进行了切除坏死皮肤组织手术。

两个星期后,不幸的事接踵而来。顽强的细菌再次感染伤口,无奈之下,桃瑞斯只好接受两根左脚趾被切除的命运。

屋漏偏逢连夜雨。经常肚泻的桃瑞斯一次不慎在厕所跌倒,伤及膝盖,令他无法步行;纸尿片也从此与他形影不离。长年仰赖轮椅过日子的他,除了到医院复诊,足不出户。终日躲在房间里,偶尔一、两位好友到访,其他访客他都一概不见。他带着一股傲气说:“来看我的亲戚朋友,虽说是关心我的病情,但总爱数落我当初不应该喝这么多汽水,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 说着、说着,泪水从他的脸庞滑下,内心早就后悔不已。他一面擦拭眼泪一面哽咽地表示这好比在他的伤口上面洒盐。

他对人生从此失去信心,加上无法表达内心的痛楚而陷入孤独。他甚至曾经想过就此了结生命,却又不甘心!

在屠妖节发放的台上,桃瑞斯分享自己曾经走过悲伤的足迹,他形容自己是一根重新被点燃的蜡烛。【摄影:林佳谋】
提起伤心往事,桃瑞斯忍不住流泪。他一面拭泪一面哽咽表示自己不被了解的苦。【摄影:苏永佳】

◎慈济因缘 诚与情感动案家

他静默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后继续陈述着那段走不出来的日子。

脚底的伤口一直反反覆覆,让桃瑞斯心情更加沮丧,他亦为医药费用手足无措。这种忧愁的日子终于在2019年5月有了转变。慈济志工开始走入他的家庭,为他打扫屋子、修缮破漏,载送往返医院复诊。

“志工有时候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还带来早餐;有时还会拨电问候我们。”两母子异口同声,笑着说志工给予他们无微不至的关爱。

2020年年尾,伤口再度感染引发他的左眼完全失明,同时亦波及右眼,所幸经过手术清除右眼内的瘀血后,幸免地保存百分之六十的视力。

坎坷的路还没有到终点,左脚的伤口还来不及复原,右脚底也因为长了鸡眼疮,两根脚趾亦被切除。此时,他不再迷惘,坦然接受一切命运的安排,因为,他有慈济志工陪伴在身旁。

陪伴桃瑞斯已经四年的志工郭修成(诚杰),在第二次载他到双溪毛糯医院检查眼睛时,看着他拄着拐杖,步步艰难地准备下楼,一脸痛苦的神情令他心生不舍而主动背他下楼。 “他是一个性格很刚强的人,要他开口请求帮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当我主动提出帮忙时,他是有点动容,甚至感受到我们的诚与情。”

此后,这一片厚实而稳重的肩膀成为桃瑞斯的依靠,他找到了心灵的归宿。每逢遇到紧急事件,特别是到医院挂号或是需要购物时,他第一通电话一定是打给郭修成。对于志工的帮助,母亲感叹道:“他的亲兄姐们都无能力协助,倒是热心的志工一个月来探望四、五次。”桃瑞斯哽咽地说:“即使知道我入院了,哥哥也不曾探访。反而与我毫无血缘的志工却没有遗弃我,他们让我感受到人间还有爱。”

看到桃瑞斯艰辛的步伐,郭修成主动背他下楼,然后载他到医院复诊。【照片提供: 黄韵薇】
陪伴桃瑞斯四年,郭修成不舍他的遭遇,冀望他能够多分享,去引导更多受苦的人。【摄影:苏永佳】

◎正念思惟 打开心门出户外

桃瑞斯深深感怀慈济在金钱上补助之外,志工在谈话中时常传递正念与正思惟影响了他的心态。他亦在志工的陪同之下到社区环保站付出而认识了不少新朋友;进而改变了他的思惟,坚强面对未来,一步一步地往正面的方向前进,迎向久违的阳光。

走出户外,并非桃瑞斯之前所想像的那么艰难,反之,他接收到许多正能量。在参与益智华小的环保活动时,有不少家长和学生前来鼓励他,还称赞他的勇敢,实实在在地给予他的内心注入了许多温暖。

志工们更把握机缘邀约母子俩参与慈济活动,还说服桃瑞斯在2023年10月22日的屠妖节发放时上台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

当天,他在台上分享自己如何因身体残疾而成为慈济照顾户,并形容自己是一根重新被点燃的蜡烛。他以自己为例,呼吁在场的父母亲别让孩子们喝汽水等碳酸饮料,以避免引发肥胖症、糖尿病等疾病。

回到台下,有几位家长和孩子前来给予他祝福。 “他们祝福我早日康复,让我心里很快乐。”他深感欣慰自己愿意站出来分享:“如果有一百人听到,即使只有十个人接收到我的信息而停止让孩子喝汽水,我想已经很有意义了。”

很久没有走入人群的桃瑞斯表示,在进入慈济静思堂之前颇为紧张,但是,当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心里很是平静,虽然身边人来人往,但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人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 “看到很多同胞和我一样,而志工们都一一接待,他们的友善让人感觉似乎已经相识多年,我当下很安心。”

一旁的母亲则欢喜地讲述到静思堂的喜悦,她笑着说:“一直以来都呆在家里,难得有机会出去走走,看到很多人真的很开心。展览馆内看到很多从未见过的摆设,我特别喜欢那头'大白牛'。”她期待再度参观静思堂或参与其他活动。

◎启发慈心  手心向上转向下

身体上的不足并没有成为他停止工作的借口。经由朋友的教导,他用一台手机自力更生,为厂商客制化产品,如:木刻锁匙圈、特制水杯、蛋糕及花束等等。这种根据客户的需求进行特别的定制产品没有让他赚取高数额的收入,但他却拥有更远大的志向。他坦言:“微薄的收入总比许多生活困苦的人好;我一定要工作,然后去帮助别人,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

桃瑞斯做到了!他省吃俭用,把零钱投入竹筒,日积月累,履行小钱行大善,成为一名手心向下的捐助者。除了金钱上的布施,桃瑞斯还搜集了各种社会资源的资讯,分享给弱势群体。碰到有人需要时,他都很乐意协助,并透过WhatsApp群组引导他人申请政府福利部的程序。

融入人群的桃瑞斯,慈悲心被开启,渐渐地懂得关怀他人。从静思堂离开时,郭修成在回程的路上和他分享一位脚受伤的同胞,他马上推荐自己的护理师帮忙他洗伤口。看到桃瑞斯的成长,郭修成深信:“只要我们继续鼓励以及巩固他的信心,将来有一天,他可以现身说法,引导更多人度过苦难人生。”

志工带桃瑞斯到环保站付出,引领他走出户外。【照片提供: 黄韵薇】
在社区环保站付出的同时,桃瑞斯亦认识不少新朋友。【照片提供: 黄韵薇】

◎不离不弃 让生命走出阴霾

人生无常,即使有心想要付出,难免会遇到障碍。郭修成坦言:“要把握每一次付出的机会。桃瑞斯的病情反覆无常,曾经多次邀约他出席慈济活动,但他的身体总是在活动当天出现状况而被迫失约。”

四年的陪伴,郭修成看到桃瑞斯的遭遇而心生不舍,因而尽可能给予他更多的帮助与肤慰,期许他赶快复原。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桃瑞斯一步一步朝着正确的方向迈进,冀望他能够多分享自己的生命足迹,去引导更多受苦的人。

志工黄韵薇(虑盈)告知刚开始接触桃瑞斯时,看到他很虚弱且时常泻肚子而极少出门。在一次陪伴桃瑞斯到双溪毛糯医院检查后带他去吃午餐时,才知道这是他割除鸡眼疮四年之后,第一次在外面用餐。她感慨地表示:“真的没想到他们的生活会这样,社区慈善团队决定要引导桃瑞斯走出户外。”

同样陪伴桃瑞斯四年,黄韵薇同理身为母亲的心情。她感动地说:“妈妈自己也有病在身,脚长骨刺和右眼视线模糊的疾病。她自己已经很辛苦,照顾儿子的同时还要忍受他的脾气,真的不简单。”

经营慈善个案多年的黄韵薇感叹地说:“不管在陪伴个案的过程中遇到任何障碍,我们都不能放弃,否则将会失去给案家走出阴霾的因缘。”她亦深感欣慰桃瑞斯的改变:“他终于走出来了。参观静思堂时,他自在地转动着轮椅,像一只跳脱的小鹿四处观望,显露出高兴的笑脸。”

陪伴桃瑞斯四年,黄韵薇已经和他建立良好关系,并时常和他分享慈济资讯。【摄影:苏永佳】
黄韵薇分享不管遇到任何障碍,访视员都不能放弃,以免错失让案家走出阴霾的因缘。【摄影:苏永佳】

一根蜡烛如果没有心,就不能燃烧;即使有心,也要点燃,才能发挥其功能,照亮黑暗。桃瑞斯找到生命的价值与生存的意义,他学会分享并形容自己仿佛是一根重新被点燃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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