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唱起 送别路过人间的菩萨

2023年8月19日，约八十位志工怀着不舍及祝福的心情为病逝的童薇凌（懿凌）助念。灵堂上，佛号声声回荡，置放在灵堂上的相片映入大家眼帘，但见相片里的薇凌带着法亲熟悉的开朗笑容，默默凝视大家；法亲们的耳畔似乎响起她热情的声音：“哈啰！哈啰！大家好！”

助念过后，整十位早期的手语队志工来到灵柩前，大家在瞻仰遗容时，以一首〈牵手〉和薇凌告别，并虔诚期待这位坚强的菩萨乘愿再来人间，重续前缘牵手同走菩萨道。

◎ 记忆中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不能哭，我不要薇凌有牵挂！我不哭，大家也不要哭，我们要微笑送她……”薇凌的妈妈潘秋茵（慈旍）尽管难掩脸上的哀恸，但她却劝慰法亲们不要悲伤、不要哀叹，不要让受苦这么多年的女儿走得不安心。

志工们不舍地围在她身边，倾听她诉说薇凌生前的点点滴滴。她记忆中的一个个往事，宛如才发生似地，但一眨眼岁月已过了二十多载寒暑。

潘秋茵记忆犹新，二十多年前，她因接触慈济志工詹月美（慈旨），对方邀她到环保点做环保，让她有机缘参加慈济成为志工。

“我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薇凌是老大。我做志工时，她刚好读中学。那时她喜欢追潮流，自己跑去打耳洞、染头发，我很担心她学坏，于是，便带她到马六甲参加慈少班。”

由于当时吉隆坡没有会所，没有场地举办课程和活动，大家只能到马六甲静思堂参加活动或上课。潘秋茵为了让薇凌接触善的人与事，便不辞辛苦的每次都陪伴她到马六甲静思堂上慈少课。

从慈少到慈青，潘秋茵欣慰薇凌融入慈济大家庭，她得知女儿爱上慈济的手语，连忙将她介绍给手语队组长，看着薇凌在手语队里成长，顿觉安心，她相信能呆在慈济里的孩子不会学坏。

潘秋茵回想薇凌读完学院，到社会工作，甚至结婚组小家庭后，都没离开慈济的手语队。每每看到她比手语的优雅、自信和快乐，身为母亲的她也在鼓励下学起手语。

“如果说是我牵引薇凌进慈济，那么，薇凌是一直成就我的菩萨。”潘秋茵忆述在慈济的岁月里，总有薇凌的鼓励和支持，让她有信心学手语，也学花道，更勇于承担勤务，在社区积极付出。

在潘秋茵的心目中，薇凌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女儿。当薇凌婚后，有能力搬进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洋房时，不忘母亲的辛劳，一直邀约她同住。原来，妈妈辛劳工作养育之恩，薇凌一直记在心里，一有能力，便想让妈妈能安享晚年。

◎ 没完没了的疗程关关过

“薇凌很拼事业，常常忙到半夜、凌晨。我常劝她要照顾身体，可是，年轻的她以事业为重，没有注重休息，结果很少生病的她，一病就那么严重。 ”潘秋茵提起女儿的病，语气屡屡停顿，显得万分不舍和难过。

2017年，薇凌被医生诊断患上卵巢癌第一期，切除一半卵巢，以为度过这一关就会痊愈。没料到，2018年底癌细胞复发，当时的她抱着侥幸心理而逃避治疗；2019年3月，当她到台北参加慈济的静思茶道课程时，突然肚痛难当，紧急送到慈济医院，检验下卵巢癌第二期，而且肿瘤已达二十四cm，需紧急动手术切除肿瘤，也切除子宫、仅存卵巢及输卵管。

当时，潘秋茵也在上花道课程，有妈妈在身旁照顾，薇凌也安心些，然而在医院三个星期里，秋茵日夜都在旁边照顾，晚上也躺在病床旁的椅子里安眠，让薇凌万分不舍。

在病院照顾薇凌的时刻，潘秋茵不觉得苦，有当地法亲关怀，尤其是茶道老师获悉薇凌出院后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搭飞机回去大马，当下义不容辞的将薇凌母女接到家中休养。

薇凌生前分享这段经历时，很感恩茶道老师当她是女儿般，照顾的无微不至，也是这份情意温暖了她的心房，让她在往后抗癌的路上增添面对的勇气。

往后的日子在潘秋茵的回忆中，已经离不开病与苦。原来，薇凌回到大马后，要接受一个疗程复一个疗程的化疗，加上2020年，癌细胞又转移到肝，又要面对另一个治疗之旅。

整整五年时间，薇凌在超过三十多次的化疗、整十次大小手术、整百次的抽血打针中度过一关又一关，刚开始，她无法面对病痛，一直懊恼为何是自己？直到她在上人开示中听到一句话：“如果不是您，难道希望是别人吗？ ”这句话让心中的怨化为乌有，她深知当年因逃避而错失治疗的黄金时间，如今，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勇敢面对和接受。

看着薇凌饱受病痛折腾，两只手臂的血管因注射化疗针而变得幼细，全身毛发掉光，嘴唇、舌头、手掌、脚板呈黑色，甚至有一回腹部积水，肿胀的难受……种种的病痛令潘秋茵万般不舍，在照顾她的时候，要帮她抹脚，她不肯，反而愧疚地说：“只有做儿女的帮妈妈洗脚，怎么能让妈妈帮我洗脚？”

薇凌的孝顺让潘秋茵感动又难受，为了要全心照顾薇凌，她屡次放弃慈济的活动，但薇凌深知妈妈爱做慈济，就以自己还可以走动、想参加慈济活动为由，载送妈妈到静思堂或银禧老妇院参加活动。她自己也把握因缘，承担体力允许的岗位。不仅慈济活动，薇凌也会参加公益活动，只要是有意义的事，她总把握机会来付出。

“能做就要赶快来做，生命没有take two(生命不会再重来)，我现在每天醒来都感觉是双倍的幸运，又赚多一天咯。”这是薇凌常分享的心情，也是这份乐观、豁达，令潘秋茵略感欣慰。

潘秋茵很感恩在薇凌承受病苦的时刻，会用静思语和佛法来转念，尤其薇凌最爱“信心、毅力、勇气三者具备，则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这句静思语成为薇凌的座右铭，也是她在抗癌岁月里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

同时，法亲和朋友圈给予的满满祝福也让薇凌有信心和勇气走出来，更以癌友的身份做分享，鼓励癌友们挥别绝望，找到希望。

今年8月，薇凌因身体器官已败坏，医生也无法救治时，当时，在医院陷入弥留状态的她要求回家，17日中午就在家里安详离逝，潘秋茵不舍四十四岁的薇凌走得早，难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但她用虔诚祝福的心送别心爱的女儿，同时也承诺会积极做慈济……

◎ 一首牵手唱起送别菩萨 

“薇凌是一位勇敢的菩萨，是路过人间的菩萨，来鼓励受病苦的人。”志工何惠君聆听潘秋茵诉说薇凌生前的点滴，不由热泪盈眶，情难自己。

和薇凌在二十多年前是手语队的组员，何惠君对薇凌所承受的病痛感同身受。因今年年初被诊断是鼻咽癌第三期的她，刚接受第二次加强性的化疗时，第一针打下去，辛苦极了，虚弱、呕吐，无法进食，情绪低落等等症状都会涌现。

但薇凌五年来面对重复的治疗，身心更加倍受煎熬。可是，不管是在慈济的群组、癌友互助会或其他的平台，她在分享病痛，总是笑容满面，一再强调人生最重要的财富不是赚多多钱，而是健康的身体。

然后是苦口婆心的劝导患癌的病友不要畏惧，要勇敢面对治疗，也会分享振作心情的撇步：“不要害怕让人家知道自己生病，要接受大家的祝福，那是加油的力量；只要身体能动就要走出去，看看美好的大自然景色，学习放下、转念，感恩……”
 
何惠君哽咽地诉说，薇凌受那么多的苦，还可以一边治疗一边鼓励别人，也积极把握付出的机会，这些都给予她莫大的激励，觉得活着就有希望。

“今年六月，薇凌在医院接受治疗，当时，她身体虚弱，不方便让我们这群早期的手语队队员去探望，但她却透过ZOOM的视频，和我们闲话家常，那时，她身上戴着腹水袋，还掀开来让我们瞧……那刻，我觉得她真的很勇敢面对生死……”

何惠君记得视频当天，薇凌提议大家在线上表演〈牵手〉的手语，但大家对手语已生疏，她遂鼓励大家多加练习，然后各自拍成视频传给她，她要将大家的表演综合起来做回顾带，为大家留份美好的回忆。

可惜，手语队队员有的因事忙，还没有录制视频上传就接到薇凌往生的噩耗。今天，在助念现场，大家想起这事，为弥补遗憾，遂在灵柩旁比唱〈牵手〉送别薇凌。

“……因为爱着您的爱，因为梦着您的梦，所以悲伤着您的悲伤，幸福着您的幸福……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何惠君边唱边比，泪水早已湿润双颊。

“薇凌，我希望能学习您的精神，多分享抗癌的经历，帮助其他癌友也能走出来。”何惠君感恩薇凌做了好榜样，让她不再钻牛角尖，学会面对、放下，她希望自己也能像薇凌一样，做个洒脱自在又能助人的菩萨。

◎ 珍惜与法亲相聚的时光

二十多年前，吉隆坡手语队成立，承担组长一职的吕秀凤难忘初见薇凌的那一幕。当时，潘秋茵将薇凌介绍给她，希望她能让薇凌进手语队时，还是慈青的薇凌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她。

“那么爱笑、有活力的年轻人要加进来，我当然高兴极了，马上就招她进手语队。”吕秀凤欣慰薇凌真的喜欢手语，格外认真学习，人也聪明，不仅很快上手，手势也比得很到位。自那刻起，凡有演出，她都跟着大家一起练习、一起上台。

当时，薇凌也承担大家的司机菩萨，每次去练习或演出，她都负责载送没交通的队员，活动完毕又一个个送回家。一路上，活泼的她总和大家谈笑风生，大家也在她银铃般的笑声中快乐赋归。

后来，吕秀凤因为结婚生子，无法抽出时间再承担手语队组长，当时她极力推荐薇凌接棒，原来与薇凌相处的几年里，她看出薇凌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而且策划能力强，是很好的领头者，加上薇凌已出来社会工作，更有能力挑起重担。

“我果然没看错人，自从薇凌承担组长后，把手语队带得很好，有什么演出或入经藏，她也担任种子，把所学的教给组员们。这一路走来，她都坚持在手语团队里承担。”虽然，随着岁月推移，志工人数越来越多，手语队也变成各社区都有成立，而薇凌依旧扮演社区种子的角色。

吕秀凤坦言，因家庭关系，自己甚少参与慈济活动，也没有再表演手语，但她与薇凌一直保持良好的联系，也会从薇凌的脸书得知对方动态。获悉她创业时也面对过挑战和挫折，但她没有因此而沮丧，后见到她组织小家庭，婚姻美满，也替她高兴，再后来，得知她患癌，开始艰难的抗癌之旅，但她一直都没放弃，每次在脸书上读到的都是满满正能量的言语。

“两年前，薇凌要我把早期的一群手语队组员找回来，我们成立一个群组，常常联系，互相关心，感觉大家的情谊都还在；去年农历年，薇凌还带着妈妈来我家拜年，我看到生病的她还那么热情、那么念旧，真的很感动也很惭愧……”

吕秀凤不讳言，自己是健康的人，却没想过要去法亲家拜年，生病的薇凌却把握能见面的机会，特地到她家拜年。这份情谊令她难忘。

薇凌虽然面对病痛，但珍惜时间和法亲的她也在今年元旦，带着妈妈与三十多位早期的法亲聚餐。在餐会上，她笑脸盈盈和法亲们寒暄，更拍下视频，把每个法亲的身影都定格在美好的时光里。过后，她也带着妈妈和几个年老法亲到市区景点逛逛，品茗闲聊，她更趁机把妈妈、法亲们的笑靥录制成视频，留下永恒的回忆。

“薇凌人缘很好。真的没有白来，人生剧本虽然很短，但很丰满很精彩，没有白来人间一趟。”吕秀凤回忆薇凌的点点滴滴，感动她的情意，也忏悔自己会为了家庭的一些小事而感到烦恼，反观薇凌，生病了还总想为法亲们做些什么。

“她是我学习的榜样。她的正能量，乐观和情谊，我永远都忘不了。”吕秀凤若有所悟地表示，她在缅怀薇凌的同时，也会记住她灿烂的笑容、乐观正能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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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日，法亲们怀着思念与祝福的心参与薇凌的告别式。尽管难忍不舍，但大家谨记潘秋茵的叮咛，要用微笑送薇凌最后一程。

大家一一走到灵柩旁看薇凌最后一眼；志工手持佛教慈济基金会的挽联，陪伴薇凌走最后一程，大家尽管依依不舍，却深信薇凌的这辈子走完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和正能量的言语已深刻在无数人的心里，成为激励自己及他人的一道光。